本人首部诗集《美好是疼的》正式出版
二十五年磨一剑,本人第一本诗集《美好是疼的…》由北京燕山出版社正式出版。本集子共节选了本人在1989——2014间创作的六百多首诗歌中的近三百首,力求每一首都是有思想创新、独创意象的瓜熟蒂落之作。由于印数不多(实际到手950本),本想向部分熟悉博友赠阅完事,但有朋友建议,与其赠阅不如利用这笔购书款为大家做点实事更有价值,因此,本书仅专供博友邮购,不准备进书店和各大网站发行,所得书款全部用于本人下一本集子《点评博友们的诗》(暂定名),所有入选者,免费赠书。
本书共10印章,320页,定价48元/本,50元包邮(速递或挂号)。开户行:中国建设银行大连沙河口支行622700 078 213 0275775 户名李帮学。中国邮政储蓄银行 大连南关岭支行 6210 98222 000 890 1816 户名李帮学 请博友通过博客纸条、微博私信或电子邮箱(76486911@qq.com),微信(yingzhi76486911)告知准确邮寄地址、电话、邮政编码和购书数量。(是否签名请注明 并注明打款尾号)
本书共设立了玄思、智性、励志、元诗、社会人文、生活、情感篇等七辑,关于本诗集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本人不想做任何主观化的美化或夸大,以免误导大家,还是选几首短诗与最近几届诺奖诗人的代表作品放到一起比照下,让读者自己衡量品鉴吧。因为,自我写作之初,便把诺奖标准当成了自己的写作标杆,向他们的每一步靠近,都令我充满一个进步者的快乐。至于中国官方举办的鲁奖、矛奖、《人民文学》、《诗刊》奖作品,在此就不比照了,因为,在我眼中,他们只是一种地方保护主义下的土特产罢了,感兴趣的朋友可参阅本人的《官方诗究竟比民间诗差在哪?》等文章。当然了,如果大家认为世界上还有比以上作品更好的短诗,也欢迎举荐,以便让我更加明确自己的差距与缺憾。
鹰之vs特朗斯特罗姆
《尾曲》董继平译
我象一只抓钩在世界的地板上拖曳而过。
我无需抓住一切东西。
疲倦的愤怒,闪亮的屈从。
执行者收集石头,上帝在沙滩上写字。
静悄悄的房间。
家具在月光中看起来准备好猝然爆发。
我穿过一片空铠甲的森林
慢慢走进自己。
《楔子》
【鹰之】
一群蛾子在攻击
灯泡被撞得哐哐响——
它们在用身体阻挡着
不断从灯泡射出的光线
它们硕大的影子
在雪白的墙壁上交替播放
像白垩纪的一头头巨兽
“它们就是黄继光”
我轻易就为它们找到了一个比喻
但此刻,我却无法形容
那些在我皮肤下工作的人
它们正抬着1.73米长的一个圆柱体
向着一个黑洞飞奔
但那里没有光,没有影
只有等待——
一个不停地泄露着黑暗的缺口
在等待着一枚楔子的楔入
《风暴》(李笠译)
【特朗斯特罗姆】
突然,漫游者在此遇上年迈
高大的橡树——像一块石化的
长着巨角的麋鹿,面对九月大海
那墨绿的城堡
北方的风暴。正是楸树的果子
成熟的季节。在黑暗中醒着
能听见橡树上空的星宿
在厩中跺脚
《第一场雪》
鹰之
第一场雪像一个冷冷的戳
重重盖在晚秋的卖身契上
大风一夜吹不停
像一伙被许可的强拆队员
隳突于南北,叫嚣乎东西
我的园中再现一场大战后的狼藉
到处撇满“秋”字的断臂残肢
枯丝瓜的脑部还在发育
一条神秘的纳斯卡线条被迫终止
白果还未褪下恶臭的工作服
便被拽下软绵绵的树枝
白雪蒙住的梧桐果
还在冥想着第一只凤凰的样子
一整夜,我踩着梦境的碎玻璃
走进走出,一次次听见
一些小巧的魂灵向它的肉身作别:
最完美的一生是一道数学题
一番精心的+-×÷后,不该是个“≈”
《冬天的目光》(李笠译)
【特朗斯特罗姆】
我像一把梯子倾斜着,把脸
伸进樱桃树的第一层楼
我在被阳光敲响的色彩的钟里
我比四只喜鹊更快地消灭了殷红的果子
突然我被一阵远方的寒流击中
瞬息发黑
如树干上的斧痕坐着不动
一切已为时太晚。失去面目的我们开始慢跑
下去,进入古代的下水道
隧道。我们在那里漂游了几个月
一半是工作,一半是逃亡
短时的祈祷。一只盖子在我们头顶上打开
幽暗的光束洒落
我们抬头仰望:星空穿过阴沟的盖子
1983
《落叶之灵》
【鹰之】
大风如波,落叶如鱼
梧桐树在时间的海啸中暗暗攥紧拳头——
这一枚枚小乳房般结实的梧桐果!
当大风的漩涡,不,是一柄刺刀
刺过来,一枚叶片迎上去,又
一柄刺刀刺过来,一枚叶片迎上去
直到,满树的叶子落尽,只剩下
这些胜利了的果实,在冬日战场上微笑
叶片之灵,沿着一根又一根纤细脉络穿过
像钢筋穿越混凝土,风已再也撕不下它
我在一棵梧桐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被一条、一条擦身而过的比目鱼催眠
仿佛坐在了那块和氏璧上①
卞和当年搬着它,献给一个王
被砍掉了左脚,又献给王的弟弟
被削掉了右足,直到第三个王——
那个相信凤凰从不撒谎的人出现
一块石头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只是
那两个王叫啥名字来着,我真的忘了
①和氏献璧的故事,见《韩非子》、《新序》等书。
《果戈理》
【特朗斯特罗姆】(李笠译)
夹克破旧,像一群饿狼
脸,像一块大理石碎片
坐在信堆里,坐在
嘲笑和过失喧嚣的林中
哦,心脏似一页纸吹过冷漠的过道
此刻,落日像狐狸悄悄走过这片土地
瞬息点燃荒草
天空充满了蹄角,天空下
影子般的马车
穿过父亲灯火辉煌的庄园
彼得堡和毁灭位于同一纬度
(你从斜塔上看见)
这身穿大衣的可怜虫
像海蜇在冰冻的街巷漂游
这里,像往日被笑声的兽群围住
他陷入饥饿的利爪
但群兽早已走入高出树木生长的地带
人群摇晃的桌子
看,外面,黑暗正烙着一条灵魂的银河
登上你的火马车吧,离开这国家!
《瞎者的目光...》
——致老子
【鹰之】
星星眨眼
如芒刺在背
老子感觉到有种危机悄然临近
但那些危机究竟始于何处呢?
老子说不出。
就像地震前夕,狐狸搬家、蟾蜍迁徙、蛇爬上了树
那些狐狸、蟾蜍、蛇们
又能说出些什么呢?
老子不知道,那些星星在1800万年前便已瘫痪
而那些光,早在1800万18000万年前就已在照耀地球
视觉暂留遮蔽了那些碎裂之光的时断时续
老子不知道,正是这些“盲人”不灭的目光
指引我们在黑暗中穿行
圣人西去,紫气东来
必然还是偶然?
就像在某些时刻神是人的一部份
而在某些时刻,人神分离
圣人离开人群,由东向西
就像太阳从东方升起从西边落下
老子又何须说出些什么呢?
多事的尹喜啊,你究竟想让小小的函谷留住些什么?!
区区五千言《道德经》只是紫气中的一滴水珠
或者只是老子皱纹中溢出的一滴汗而已
你能用那些氤氲其中的盐来解说大海吗?
只是,从此圣人的步伐变得轻松了
头顶不再有炫目的光芒潮湿的紫气
但,一个嗡嗡转动磁场从此消失了
它又将在何时何处再嗡嗡转动起来?!
圣人来时在道中,去时亦在道中
懵懵懂懂的尹喜呀,何苦望青牛而叹?
老子不能说出的鹰之告诉你吧
天道恢恢,君子当循天时而动
泱泱夏日,蓬勃如旗的绿叶已在黄去的路上
西风萧索,落叶纷纷
而,光秃秃的树身不疼。
天时不在,君子当择地利而隐
当三十只金乌点燃漫天大火
茫茫原野,只有旱死的禾苗
却不见干死的鱼卵。
当天时、地利皆不在
君子当融于人和,像一朵
比风更轻的蒲公英在人群之中穿梭来去
在那些因暴怒而竖起的头发上
因跳跃而而乖张的衣角上
黏附。碎裂成
无限小无限小的颗粒...
鹰之vs辛波斯卡
《不期而遇》
【辛波斯卡】陈黎张芬龄译
我们彼此客套寒暄,
并说这是多年后难得的重逢。
我们的老虎啜饮牛奶。
我们的鹰隼行走于地面。
我们的鲨鱼溺毙水中。
我们的野狼在开着的笼前打呵欠。
我们的毒蛇已褪尽闪电,
猴子——灵感,孔雀——羽毛。
蝙蝠——距今已久——已飞离我们发间。
在交谈中途我们哑然以对,
无可奈何地微笑。
我们的人
无话可说。
《翻译家》
【鹰之】
我是翻译家
把夜晚的语言翻译成白天的
把星空的语言翻译成大海的
把河流的语言翻译成山川的
把沙漠的语言翻译成绿洲的
把野兽的语言翻译成鱼的
把鱼的语言翻译成鸟的
把矢车菊、比目鱼、甲壳虫、赤眼蜂的语言
翻译成太岁、钻天杨、非洲象、东北虎的
……
然后,我就能窃听它们的对话
但在鹰的利爪抓向山野兔之刻
但在食蚁兽的针管嘴探进蚁穴之刻
但在狮子的利齿咬向野牛的喉咙之刻
我却未听见,兔群、蚁群、牛群的一句抱怨
也未听见鹰、食蚁兽和狮子的一声狞笑
而,当一群鸟撞地而亡
一群山羊跳崖殒命
一群鱼跃岸窒息
我却分明听见——
它们,是的毫不相关的它们
一起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声
仿佛,“他杀”是天经地义
而“自杀”是天地所不容
《墓志铭》
【辛波斯卡】林洪亮译
在此长眠着一个旧派的女人,
像个逗点。她是几首诗歌的作者,
大地赐予她永久的安息,
尽管她不属于任何的文学派别。
她的坟墓没有豪华的装饰,
除了这首小诗、牛蒡和猫头鹰。
路人啊,请你从书包里拿出计算器,
为希姆博尔斯卡的命运默哀一分钟。
《哭泣的蜜蜂》
【鹰之】
你的眼睛中住着一群蜜蜂
每个清晨,你刚睁开眼,它们便盈盈飞出去
在朝阳镀亮的第一颗露珠中沐浴后
便从一棵树飞向另一棵树
从一朵花奔向另一朵花
直到你眼睛酸涩,再也望不见它们……
一到晚间,它们便附在你耳边
嘤嘤嗡嗡地讲故事:
今年的大蒜比往年大了一倍
西瓜又早熟了一星期
黄瓜将比去年更绿
但要削了皮再吃
最新上市的新土豆
还是硫磺熏过的旧马铃薯
……
当你又一次从一个长者的葬礼归来
它们也再次抽抽涕涕将整个梦淋湿
它们说,看见了一只蜜蜂
殚精竭虑的一生
攒了针尖大的一点毒性
全部刺入时代的一处风湿痛中
但那个时代感觉到疼的时候
他已离开了整整两世纪
《未进行的喜马拉雅之旅》
【辛波斯卡】陈黎张芬龄译
啊,这些就是喜马拉雅了。
奔月的群峰。
永远静止的起跑
背对突然裂开的天空。
被刺穿的云漠。
向虚无的一击。
回声——白色的沉默,
寂静。
雪人,我们这儿有星期三,
ABC,面包
还有二乘二等于四,
还有雪融。
玫瑰是红的,紫罗兰是蓝的,
糖是甜的,你也是。
雪人,我们这儿有的
不全然是罪行。
雪人,并非每个字
都是死亡的判决。
我们继承希望——
领受遗忘的天赋。
你将看到我们如何在
废墟生养子女。
雪人,我们有莎士比亚。
雪人,我们演奏提琴。
雪人,在黄昏
我们点起灯。
那高处——既非月,亦非地球,
而且泪水会结冻。
噢雪人,半个月球人,
想想,想想,回来吧!
如是在四面雪崩的墙内
我呼唤雪人,
用力跺脚取暖,
在雪上
永恒的雪上。
译注:叶提(Yeti)是传说住在喜马拉雅山的雪人。
《伟大的稀粥》
【鹰之】
高压锅发出了火车启动般的硁硁声
一些米在乘着它急急赶路
急剧上升的压强挤迫着它们
但它们的身体并未因之逼仄
反而尽情舒展、膨胀,似乎
要把体内的全部能量释放出来
递增着的气流逆阻着它们
但它们的脚步并未停滞,反而加快
它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渐浓的白色鼻息充溢了整个房间
它们能赶往哪里?
在一个既定的雷打不动的封闭空间内!
很明显,是那些硁硁声诱导了它们
让它们成为了笼子里奔波不止的小松鼠——
虽然脚下的那只轮子在飞速转动
但也只是一只悬空的时间的轮子
那只空间的笼子始终就没有动过
哦,多么伟大的米!
多么伟大的稀粥!
如果你是一个饥肠辘辘者
准会这样称谓它们
但若那些粥不是物质的粥呢
比如诗歌、音乐、戏剧、佛经
或者别的什么营养?
“一些人的脑组织正在叛乱
像嗡嗡叫嚣着的蜂群”
当代的一些精神贫血者们
会这样称谓它们!!
《写作的喜悦》
【辛波斯卡】陈黎张芬龄译
被书写的母鹿穿过被书写的森林奔向何方?
是到复写纸般复印她那温驯小嘴的
被书写的水边饮水吗?
她为何抬起头来,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她用向真理借来的四只脆弱的腿平衡着身子,
在我手指下方竖起耳朵。
寂静——这个词也沙沙作响行过纸张
并且分开
“森林”这个词所萌生的枝桠。
埋伏在白纸上方伺机而跃的
是那些随意组合的字母,
团团相围的句子,
使之欲逃无路。
一滴墨水里包藏着为数甚伙的
猎人,眯着眼睛,
准备扑向倾斜的笔,
包围母鹿,瞄准好他们的枪。
他们忘了这幷非真实人生。
另有法令,白纸黑字,统领此地。
一瞬间可以随我所愿尽情延续,
可以,如果我愿意,切分成许多微小的永恒
布满暂停飞行的子弹。
除非我发号施令,这里永不会有事情发生。
没有叶子会违背我的旨意飘落,
没有草叶敢在蹄的句点下自行弯身。
那么是否真有这么一个
由我统治、唯我独尊的世界?
真有让我以符号的锁链捆住的时间?
真有永远听命于我的存在?
写作的喜悦。
保存的力量。
人类之手的复仇。
《每一首诗都是灵魂的艳遇》
每一首诗都是现场直播
它是真实的,并正在发生。
当你有足够耐心看见,一枚飘忽的草叶
将丝瓜的藤蔓反复逗弄,直到
被它从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
突然缚住,又一圈一圈迅速缠紧
一只触角断掉的蚂蚁,衔着一颗麦粒
避开草丛与砂粒的羁绊,七歪八扭地
回到了家。你的眼睛忽然潮湿,
一个伪装完美的结界就此打开——
就像宇宙飞船从外星系向人间发射信息
你脑中放映室开始播映,一些
你从未见过的新奇、瑰丽情景显现
你像一个偷窥者,被突然而至的眼福震慑
但那些画面并不是流畅的,转瞬
便模糊、时断时续,像你大脑伸出的
一根破皮的数据线在摇晃不已的枝桠间
噼啪摩擦。这时,你童年经历的少许委屈
少年的些许创痛、青年的若干挫折,中年的无限忧伤
将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像密密麻麻的光子扑向断裂口
啊,几百万个光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恰好修复那根数据线不规则的缺失……
而你手中握着的也不再是笔,而是一支焊枪
一道道闪电在一枚枚汉字之间闪耀
雷声也此起彼伏,像掌声为你喝彩
当你从这场直播中虚弱地退出
用目光抚摸着一首诗身体上坑坑洼洼的疤痕
你会在幸福的忧伤中流泪,仿佛
那个偷窥者一下子成长为了母亲
你说,每一首诗都是灵魂的艳遇
却从不知它们的父亲究竟是谁
鹰之vs帕斯
《大街》
【帕斯】赵振江译
这是一条长长的寂静的街道。
我在黑暗中行走,跌跤,
爬起来,踏着干枯的落叶和沉默的石子,
深一脚,浅一脚。
我身后也有谁将它们践踏:
我停,他也停,
我跑,他也跑。
当我转过脸,无人静悄悄。
一片漆黑,没有出路,
我在街口转来转去
总是又回到原处,
那里没人等我,也没人将我跟随,
我却在将一个人紧追,
他跌倒了又爬起来,
一见我便说:没有谁。
《叩门》
【鹰之】
当万物躲在自己名字里休息
我总是分不清是在等待还是找寻
一个人的脚步声
从地砖的釉光上清澈地弹起
像拍打着大地的两扇门
星光、月光、灯光
像一只只忽闪的萤火虫
向我的眼睛深处飞来
享受孤独,就是享受
与身体里的人群对话
倾听三魂七魄叮叮当当的工作声。
我是在等待着
撞上天气预报中的一场雨吗?
当太空伸出的万千雨丝
突然被风勒紧,钓住灰蒙蒙的海面
一只不言不语的的蚌
正产下一串金光闪闪的珍珠卵
《这边》
给唐纳德·萨瑟兰
【帕斯】
有光。我们既未看也未触摸它。
在其空寂的清澈中歇息着
我们看见并触摸的东西。
我用我的指尖看见
我的眼睛触摸的东西:
影子,世界。
我用影子绘画世界,
我用世界撒播影子。
我听见光芒在另一边跳动。
《影子》
【鹰之】
朝阳是个可爱的魔术师
一下就把我们的影子
挂在西山上
让我们尽情享受着
巨人般的高大.
但这只是一部电影的序幕
转眼就被他
一点点、一点点收回
像收回一个小小的失误
夕阳是个可恨的魔术师
那么晚才把我们的影子
贴在东山上
但他还不满意
他还在继续用力、用力……
最后的刹那
我们的影子被他
一下印在了蓝天上
《鸟儿》
【帕斯】
在透明的沉默中,
白日歇息着,
这空间的透明
是沉默的透明。
天空那静止不动的光芒在抚慰
草丛的成长。
大地的小东西,在石头中间,
在同一的光芒下,是石头
时间片刻就厌腻了自己。
而在一种被吸收的静默中
正午消耗了自己。
一只鸟儿歌唱,细长的箭。
天空颤抖一只受伤的白银乳房,
树叶移动,
草丛醒来,
我知道死亡是一支箭,
自一支陌生的手中放飞,
我们在一只眼睛的闪忽中死去。
《蝉》
我独陶醉,一块废了的钢
又回到炉中融化、沸腾的那一小段短暂时光
格式化了的骨骼、肌肉,又蓬勃出颤动不已的可能性
刷新过的肌肤,又找回太阳的金黄
从硬到软,从软再到硬,我独陶醉中间那部分
像一个小盲人,用一根袖珍竹杖
敲打着完全陌生化了的世界。而世界
总有无限不规则的回音,敲打我
为了获得更多出口,每年这时候
我都从高高的树梢爬回低低的树根
在泥土中融化一次。皱纹、老年斑再次熨平
耳聋、白内障、柏金森再次离我而去
明天,我当然要干干净净地爬回来
和一枚从海洋中破壳的新太阳同步
但我将卸掉这顶金色的壳子
露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真身
《失眠者》
【帕斯】
镜子的守夜:
月亮陪伴它。
反影上的反影,
蜘蛛编织其阴谋。
几乎未眨一眼,
思想在戒备:
既无幽灵也无概念,
我的死亡是一个哨兵。
没有活着,也没死去:
醒着,我醒在
一只眼睛的沙漠中。
《回音壁》
【鹰之】
一定有人在无穷无尽寻找我——
冰面异常炸裂又须臾复原
林间叽叽喳喳又瞬间幽静
云朵久缠不雨又倏忽四散
我一定也在寻找他们——
悄悄前躬着的脊背
暗暗厚着的脚茧
胡须上揩不净的霜花儿
《朦胧中所见的生活》
【帕斯】
在大海的黑夜里,
穿梭的游鱼便是闪电。
在森林的黑夜里,
翻飞的鸟儿便是闪电。
在人体的黑夜里,
粼粼的白骨便是闪电。
世界,你一片昏暗,
而生活本身就是闪电。
《守白知黑的牙齿》
【鹰之】
我已习惯,在不出声的日子里
用上牙在下牙上写字
用下牙在上牙上作画
然后,用舌头轻轻抹去
每一个黑漆漆的口腔里
都生着守白知黑的牙齿
是的,我爱上了它们,还有
那些吱吱嘎嘎的镂刻声
《天然石》
--给罗杰·穆尼埃
【帕斯】
光芒在蹂躏天宇
疆土的畜群惊跑
下限的眼睛被镜子包围
风景硕大无垠如失眠
硬石般的骨头地面
无限度的秋天
渴意升起它无形的喷泉
一株最后的肖乳香在沙漠中布道
闭上你的眼又听见光芒在歌唱:
中午巢居于你内心的耳朵
闭上你的眼又睁开:
没有人甚至没有你自己
那是石头的无论什么东西都是光芒
《钟乳石》
【鹰之】
一滴水
抱着山石的一块指甲
像一只熟透的苹果
咚的
掉在地上
又一滴水
抱着一块干燥的皮屑
咚的摔在地上
……
就像星子呕出光芒
就像铜钟呕出声
一座枯了山峰
正一小口一小口地
呕出自己的肠胃
它的的呕吐物每刻都在消失
富含它白骨粉末的泉水
漂白了两岸的青砖绿瓦
也强壮着那些草木牛羊的骨骼
如果,天地倒转覆水能收
一个轮回者会是几分之一的自己?
一座山峰像一顶悬空着千年的草帽
而草帽下,正立起一个三岁的童子
鹰之vs沃尔科特
《星》
【沃尔科特】飞白译
假如,在万物光华中.你真已
暗淡,却又只苍白地退隐
到心照不宣的适当
距离,恰似月亮通宵
逗留树叶之间,那么
愿你在隐身匿形中给这所屋子以欢乐
星啊,你爱意殷殷,你来之时
未到黄昏,而又已过了
黎明,那么,愿你苍白的火馅
指引我们心中最深的苦捅
穿越混沌
与平凡白日的
受难。
《绿太阳》
习惯看日落的人
定是在等待着,一束绿光
从一枚鲜红的太阳体内喷薄而出
由此证明,他看到的太阳是绿色的
对一枚绿太阳的理解
就是对胆汁的理解
对胆汁的理解
就是对一头
一声不吭流淌着胆汁的熊的理解
太阳这头被放逐的熊
推磨者、风筝般的监工
一生都在与天帝做着猫捉耗子的游戏
清晨,他躲在一张少不更事的苹果脸下转动
中午,他藏在一张不形于色的曹操①脸下转动
傍晚,他隐在一张仗义执言的关公脸下转动
似乎他很热爱这场转动
喜欢这种无所事事的活法
但,我们都被他骗了——
这些自我解嘲的扮相后面
都连着一根无色透明的导管
通过它,他把碧绿的胆汁偷偷播撒在
江河、湖泊、山峦、旷野、林荫路上
直到山绿过、水绿过、草绿过、树绿过
他才在冰雪的耀眼反光中假寐
而对这一切,天帝尚蒙在鼓中
从儿时起,我就习惯了这种对视
一个人坐在向晚的一段枯木上
看着一枚大太阳从地平线一点点陨落
但那时候,我不知道这种默契背后的万世缘由
我不知道,那心头一凛的感觉
是被一种“卧薪尝胆的爱”击穿
我不知道,一大蓬绿色的胆汁曾将我濯洗
①曹操和关公俱为三国人物,也是民众心目中奸诈和仗义两种品格的“代言人”。
《终点》
【沃尔科特】
我依水为生,
独自一人。无妻儿相伴,
我绕行过一切可能
才来到此:
灰蒙蒙水边的低矮屋子,
窗户永远开向
发霉的大海。这些并非我们所愿,
但我们造就了自己。
我们受苦,岁月逝去,
我们卸下货物却卸不去
家室之累。爱是一块石头
安放在灰蒙蒙水底下的
海床上。现在,对于诗
我别无所求,除了真实的情感,
不求哀怜、名声、伤口愈合。沉默的妻,
我们可以坐看灰蒙蒙的水
并且在平庸和
垃圾泛滥的生活里
像岩块般过活。
我将忘却情感,
忘却我的才能。那比庸庸碌碌的
人生更伟大、更困难。
《我又一次诅咒了众神》
【鹰之】
感谢造物主
把我铁一样生出来
又一寸寸扭曲、折叠、拧转
让我变成一条锁链
可以看见90°、180°、360°的自己
而每一个茬口
都有新鲜的玄机涌出
如同罂粟花的疼
恰好被鸦片的醇弥补
现在,我的每一寸肌肤都有着脚心的敏感
随时感应到神意的来临
感谢造物主
给我鹰的视力
羚的听觉
又在大海建起海市,沙漠竖起蜃楼
在风中注满沙粒的混沌
反复将它们检验
现在,只要有人张弓搭箭
我便知道瞄准的是头顶的苹果
还是苹果后的星星
只要有人举起锤和凿子,我便知道
石头里是否住着一尊佛
现在,我已经自觉地把自己投进
一座斗兽场中了
不需用结界伪装一个入口
不需符咒外加一把生锈的锁
每天,一个昨日之我在那里持剑等候
每天,一个今日之我执戟上场
但,当血淋淋的一个明日之我
从胜利之门走出
我唇间的一抹冷笑
却并非欣慰与感恩,我羞愧
又一次,不小心诅咒了
看台上渎职的众神
《力量》
【沃尔科特】飞白译
生命将不断把草叶敲入地底。
我赞叹这股暴力;
爱是钢铁。我赞叹
碎浪和岩块间野性的互动。
它们有着默契。
我甚至能够体会
奔驰的狮和惊惧的母鹿间的约定,
她眼中流露出对恐怖的认可
我永远无法了解的是
写作此诗并且
以生命核心自居的这只野兽。
《陀螺》
所谓“修行”,就是不停地放弃“小众化”——题记
【鹰之】
冬青、合欢、蔷薇、丁香,和
那棵结瘤不止的刺槐树
都是一只陀螺
它们不分昼夜地转动
似等待着,空气中一扇隐匿的门
被瞬间打开,有人能与它们恰好遇上。
它们每转动一圈
身体便裸露出横的、竖的、圆的不同入口
似在指示我以不同族类的形态
加入它们。
每次,穿起乡下寄来的那双薄底布鞋
下楼轻轻步入园中
总感觉有数秒钟的晕眩
身体中似有一个螃蟹的、蛇的、鱼的我
趁机抽身而去。
昨日,那棵挂满红绸的千年古槐
突被大风吹折,扑倒在路面上
树干内空空如也一览无余
像一只被疑装满水的桶骤然打翻,却未淌出一滴水
而躺下的枝条依旧婀娜如斯……
在春风涌过树洞那些浩荡的呜呜声里
我还是读懂了“他”最后一句话——
“这一千年,我每天流逝一次小众化”
《海滩余生》
【沃尔科特】(飞白译)
饥饿的眼睛贪婪地吞吃海景,只为一叶
美味的帆。
海平线把它穿上无限的线。
行动滋生狂乱。我躺着,
驾驶着装上肋木的一片椰影,
生怕增多我自己的脚印。
吹着沙,薄如烟,
腻烦了,移动一下它的沙丘。
浪潮像孩子似的厌倦了它的城堡。
咸的绿藤和黄的喇叭花,
一个网缓缓移过空无。
空无一物:充塞白蛉子头脑的愤怒。
老人的乐趣:
早晨,沉思的后撤,想着
枯叶,自然的安排。
阳光下,狗粪
街了硬壳,发白如珊瑚。
我们结束于土,开始于土。
在我们的内脏里创世。
细听,我就能听见珊瑚虫在营建,
两个海浪击出一片静默。
掐开一只海虱,我使雷霆爆裂。
像神一样,我歼灭神性、艺术
和自我,我抛弃
已死的隐喻:杏树的叶形心。
成熟的脑烂得像个黄核桃
孵出它
乱糟糟的海虱、白蛉和蛆,
那个绿酒瓶的福音,被沙塞死了。
贴着标签,船的残骸,
握紧的漂木苍白而带着钉,如一只人手。
《理解海》
【鹰之】
书法家写完一个“海”
画家画完一个“海”
那张宣纸便成为了“海”的破绽——
那上面泄露了一双手的蜗行摸索
他们便把这张纸的筋骨剔除
装裱在另一张平平整整的厚纸上
让鉴赏者误以为,那幅字、那幅画
都是从纸上自动氤氲出来的。
诗人,作家,每完成一篇叫“海”的诗、文
文中那个“我”字便成了狐狸尾巴
总是把他们一颗跌宕起伏的心暴露出来
他们便小心翼翼把它藏在某些事物后面
由此证明,那首诗、那篇文
并不是他们写的,他们只是恰巧遇上。
但他们这么做,如同一片波涛汹涌的海
硬装作一面水平如镜的湖一样徒劳
如同每一个艺术家,都天生有一副
不合时宜的肝胆,每一片海洋中
也都生着一种不是鱼的鱼
每逢月朗星稀的夜晚
海平面总是意外骚动起来
大鲸鱼像一枚枚利箭,噌噌穿透海面
向着一颗又圆又大的月亮怒射
它们要向她展示——
腹部埋着一对比大象更饱满的乳房
肩部折叠着一双比鹰更开阔的翅膀
而身后的鳍,比孔雀的尾翼更雄壮
……
这时,黑暗中便疾伸出一双巨手
惊慌地把它们摁进水中
然后,洒下一大片一大片的磷光
把这一切掩映进七彩斑斓里
再调集白茫茫的雾,覆盖在扑朔迷离上
似乎,这一切从未发生
但心细的月亮却早已听见,刚才的海岸线
有一阵吱嘎痉挛,像一张铜胎铁背弓
被一点点拉弯,眼尖的星星也早已看见
刚才的海平面曾有一阵急促凹陷
如同一根牛筋弓弦被扎扎绷紧
是的,大海把一支离弦的箭
又硬生生摁回弓弦上……
真正的海是写不出的
真正的海是画不全的
每当浪花的战车扯地连天而来
千万个真理也一起涌向艺术家的唇边
但他们不会轻易说出任何一个
而是把它们,一个一个都咽回腹中
因为,转瞬间,更蓝的蓝便汹涌而起,更苦的苦
更咸的咸,紧接着弥漫开来
是的,最蓬勃的真理是发酵出来的
他们咽下真理,如同大海咽下千万的
号角声、喊杀声、马蹄声、金铁交鸣声
他们看见,一个叫海的男人
正在对他的肝胆一次次用刑——
更蓝的蓝,源自更遥远的眺望
更苦的苦,更咸的咸,源自更浓烈的胆汁
更混浊的泪腺……
近作集句
篇重要还是句重要?我想两个同样重要,有句无篇,等于一个美人只有身体没眼睛,同样的,有篇无句,等于只剩下眼睛。朦胧诗之后,现代诗逐渐由“有句无篇”进入“有篇无句”时代,表面上看都是叙述惹的祸,其实叙述诗同样能写出好句,关键看诗人有无才气,是不是一个思想者,否则现代诗又怎么流传呢?
你在流动,天在收集你的回音
——中年赋
见流星闪过,如扶棺而行
——《天灯》
爱是粘稠的,我越来越难以说出它——
——《爱是粘稠的...》
诗人白天在人间服役
夜间,去天庭值班
——《讨债者》
朝霞不出门,那是少年时带不走的好运气;
晚霞行千里,那是暮年后关不住的好名声。
——《霞》
鹅卵石上刻录着最柔软的脚印
琥珀珠中潜藏着最古老的眼神
——《绝句》
要相信习惯摸黑赶路的人
总会第一个见到朝阳
要相信闪电
就是埋得最深的那条树根
——《忠告》
天空从来无法自证它的高远,
大海从来无法自证它的蓝。
——《愤怒的圆圈》
每一静物都有一双折叠的翅膀
风掰开的最后一枚骨朵总是噙满着泪水
——《每一静物都有一双折叠的翅膀》
真理永远无家可归
循着一条向下的台阶
为一个比低更低的人代言
——《大海》
要把无边无际的爱
精确成1200吨!
——《理性的爱》
谁的体内囚禁一场战争
谁的唇边迸溅着火星!
——《诗性本恶》
从四十岁起,我管每个早晨叫初恋
——《每个早晨都叫初恋》
掌声一地落英!
——《昙》
每一束浪花都是常开不败的
因为,每一滴水都在酝酿着下一朵。
——《每一滴水,都在酝酿一朵浪花》
看看近处我们生活
看看远方我们活着
——《佐证》
没有一把锥子
会抱怨口袋太深
——《暗语》
美好缓慢下来
质感才显现。
——《嫉妒》
无声的爆破发生在空气中
我们俱是身怀弹片之人
——《严重的时刻》
究竟又有什么正在发生
在世界如冷静助产妇般的默默注视中?!
——《发生》
我俯身于窗前是在看抑或是听
岁月的犁车正隆隆垦过一张静静的白纸
——《白纸》
美好,不是过去,也不是将来
而是那些正在消失的事物
——《美好是疼的》
最完美的一生是一道数学题
一番精心的+-×÷后,不该是个“≈”
——《第一场雪》
向上爬着的叶子
一片比一片小着,一片比一片嫩着,一片比一片新鲜着
——《孤岛》
想象一瓣油花滑翔于沸腾的海面
想象两种无法调和的美
永不止息地互动!
——《与一首诗的N次会晤》
习惯于在丹田处放一只空桶
倾听那些滴答声,始于20年前
——《空桶之惑》
每一棵忍冬树
都不知道自己叫这个名字
——《忍冬》
每只慢腾腾蜗牛的身体里
都奔跑着一匹急匆匆的快马!
——《两种奔跑》
海浪弹奏千年,蓦然发现
那座岛屿竟然是实心的
——《岛说》
完美之物拒绝轮回
——《完美者,拒绝轮回》
每一块磷光闪耀的墓碑上
分明写着同一句歉辞:
“是我折磨着世界这么多年!”
——《珠之殇》
每一个黑漆漆的口腔里
都生着守白知黑的牙齿
——《守白知黑的牙齿》
没有一个诗人会生对一个年代
每一场流行弥漫时刻,他们恰好出了门
每一场流行都是风儿将花粉吹送
它是甜的,但,它没有果核
——《错过》
昨日之殇为明日思想之腿
——《感冒中,梦见思想之腿》
一张大脑卫星云图显示
一个把世界当做异性的家伙
就要分娩出一阵电闪雷鸣、疾风骤雨!
——《自画像》
只有先把肉身的炉膛烧红
舍利子方从体内逼出,最后的那颗
是全部的自己
——【四十解梦】
像一万个张牙舞爪的恶梦
扑向五花大绑的睡眠
——《再也洗不清的海水……》
审视每一首旧作
就是审视一个战场
——《“它们”》
黑暗像一层保鲜膜
将力与美保存那么好
——《黑暗像一层保鲜膜》
所谓“修行”,就是不停地放弃“小众化”
——《陀螺》
每个清晨,都有一副新磨好的水晶石镜片
静静镶在近视眼帘上——
你将看清比昨天更远的地方
——《找伴》
向前走着的人们
总感觉月亮在背后跟着
——《上帝与诗人》
每一个荡漾着的树冠
都是那些根系的倒影!
——《杆下梧桐》
昨日之日念动咒语
我像一根弯曲的树枝蓄满张力。
——《不惑》
优秀之物没有同类
——《晃动》
没有一个好歌手会觉得
是背景音乐妨碍了他
——《背景》
谁在一个凹下去的身体里
拿走了一个饱满的月亮?!
——《一块磨刀石的隐喻》
在漫天雪的刀光中,我也曾
眼睛亮一下飞鸟落下一只!
——《明月像谁的一颗孤胆》
风叹息着把他们腐蚀
腐蚀得像一块处女地!
——《地即是墓》
词语的微光闪耀
我们摸着自己的影子赶路
——《鹰之的鹰和鹰之的之》
当我用目光摩挲着那些熟悉的事物
我们的言语从遥远的内部传来
——《无题》
星星眨眼
如芒刺在背
你能用氤氲在一滴汗的盐
来解说大海吗?
茫茫原野,只有旱死的禾苗
却不见干死的鱼卵。
——《瞎者的目光...》
一颗星子的小去和一枚雪花的凋谢
是一种疼法
而一枚雪花六角形的完美
来自于一滴水辗转万世的修行
那其实是,时间之柔
摩擦着空间之刚的沙沙声。
每一朵雪花都是浪花的前世
每一座山峰都是浪花的来生
但,没有一个海夹杂着一条江河的姓氏
没有一座山峰雕刻着一朵浪花的命名
——《十月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