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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诗观星台』白鹤林【一个人的祖国】,外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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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诗观星台』白鹤林【一个人的祖国】,外一首



本期诗人:白鹤林 ‖ 本期评论:霍俊明  张清华

   
     白鹤林,本名唐瑞兵,1973年生于四川蓬溪,现居四川绵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有诗歌收录《70  后诗选编》《中国诗典1978-2008》《打破新天:中国当代诗歌选》(英文)等国内外数十种诗歌选本及年鉴。著有诗集《车行途中》,诗歌赏析集《天下好诗:新诗一百首赏析》等多部。曾获多种诗歌及文论奖项。


      一个人的祖国
                              (外一首)

第一日。我看见母亲,在生日当天
衰老。在城东“老房子”酒楼
儿女们一桌,为她的生日和病体祝福
但谁能阻止生命,日渐虚弱的气息
 
第二日。我送别一位诗人,他驱车
而不是打马,奔赴雨中的剑门
他带着亲爱的妻子、兄弟和儿子
于诗歌和家庭之间,游刃有余过关
 
第三日。我听见婴儿,在另一个母体中
生长。“他或者她,该叫啥子名字?”
在建国门前的广场和百盛商场,小夫妇
为奶粉、名字和每日的开支,伤透脑筋
 
七日之秋。我的祖国一片繁忙
麻将的四川,钞票的广州,伟大的北京
一个人像一阵风一样,晃荡过
什么都降价的城市,和近郊热闹的乡村
 
明天。我还一定要赶在中秋之前
去乡下,给另外两位老人拜节。一个人
他从没干过什么大事,也不怎么惦记历史
但他一直这样认真的活着,在自己的祖国


诗歌论
      
清晨街道上,见一老妇人
背两扇废弃铁栅门,感慨生活艰辛。
夜晚灯下读诗,恰好就读到
史蒂文斯《人背物》,世事如此神奇。
难道诗歌真能预示,我们的人生际遇
或命运?又或者,正是现实世界
早先写就了我们全部的诗句?
我脑际浮现那老人满头的银丝,
像一场最高虚构的雪,落在现实主义
夜晚的灯前。我独自冥想——
诗歌,不正是诗人执意去背负的
那古老或虚妄之物?或我们自身的命运?
背门的老人脸上并无凄苦,这首诗
也并不须讨厌和虚伪的说教,
(像某些要么轻浮滑稽,要么
开口闭口即怨天尤人的可笑诗人)
我只是必须写下如下的句子:在我回头
看老妇人轻易背起沉重铁门的瞬间,
感到一种力量,正在驱动深冬的雾霜,
让突然降临的阳光,照澈了萎靡者的梦境。

霍俊明 点评

从精神和文化的角度来看,70后一代人的诗歌写作在很多方面都像是在一个发着低烧的时代,以内心波澜不断的抒写,在为时代提交着一份扭曲而尴尬的病例。这些病例共同呈现了一个时代的病症和顽疾,也说出了他们视野中的衰老、占领、死亡和经验价值观的降价、贬值,“七日之秋。我的祖国一片繁忙/麻将的四川,钞票的广州,伟大的北京/一个人像一阵风一样,晃荡过/什么都降价的城市,和近郊热闹的乡村”(白鹤林:《一个人的祖国》)。在这个意义上,70后诗人喷发郁积的病痛的抒情也成了民族的疾病式寓言……

——霍俊明:《尴尬的一代——中国70后先锋诗歌》(节选,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7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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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俊明,1975年生,河北丰润人,文学博士后,诗人、评论家,现任职于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中国现代文学馆首届客座研究员、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著有《尴尬的一代:中国70后先锋诗歌》《变动、修辞与想象:当代新诗史写作问题研究》《无能的右手》《新世纪诗歌精神考察》《从“广场”到“地方”》《中国诗歌通史》(合著)《文学现场对话录》(合著)等。诗集《怀雪》《一个人的和声》《批评家的诗》等。主编《中国好诗》《诗坛的引渡者》《百年新诗大典》《青春诗会三十年诗选》《年度中国诗歌精选》《年度中国诗论精选》等。曾获《山花》2015年批评奖、《人民文学》《南方文坛》年度批评家表现奖、《星星》年度批评家、《诗选刊》年度批评家、《南方文坛》年度论文奖、《扬子江》诗学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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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华 点评

去岁,我偶然读到了一位四川的青年诗人白鹤林的一首《诗歌论》,这种作品在现今其实并不十分罕见,许多诗人都有“元写作”的实践,即在一首诗中加入了关于诗歌写作的问题的思考。但这首诗给我的启示却似乎格外敏感和心有戚戚,所以我忍不住还是在这里再引用一下其中的几句:

难道诗歌真能预示,我们的人生际遇
或命运?又或者,正是现实世界
早先写就了我们全部的诗句?
我脑际浮现那老人满头的银丝,
像一场最高虚构的雪,落在现实主义
夜晚的灯前。我独自冥想——
诗歌,不正是诗人执意去背负的
那古老或虚妄之物?或我们自身的命运?
……

难怪海德格尔动辄会无头无尾地引述一两句诗,来表述、代替或跳过他紧张而中断的哲学逻辑,因为诗歌确乎有比哲学更靠近真理、更便捷地通向真理的可能。在这首诗中,写作者揭示出许多用逻辑推论都难以说得清楚的道理。比如:诗歌与人生的必然的交集与印证关系;真正的诗歌都充满了“先验”意味、仿佛早已存在一样;诗歌作为生命的结晶,可谓既是“纯粹现实的”,又是“最高虚构的”;诗歌是此在之物,但又是古老的和历史的虚无与虚妄之物;而这一切就是诗人注定无法改换的处境和命运……
这样的“细读”当然会变得十分多余。但有一点,看起来无用或多余的文字,与诗歌的充满灵悟与神性的文字的交集,还是会生发出一些必要的东西。就如白鹤林在史蒂文斯的诗句上衍生出了这段神来之笔的文字一样,我们的细读,或许还是会在多余与无用的碰撞中生发出迷人的新意。

——张清华:《文本还是人本:如何做诗歌的细读批评》(节选,原文刊载于《诗刊》 2016 年 6 月号上半月刊“诗学广场”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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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华,1963年生,山东博兴县人,文学博士,诗人,评论家。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副院长,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北京师范大学当代文学创作与批评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长期从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与批评,发表理论与评论文章400余篇,出版著作多部,以及诗集和散文随笔集。曾获省部级社会科学成果一等奖,南京大学优秀博士论文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10年度批评家奖,第二届当代中国批评家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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