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一种谎言[杰克•吉尔伯特早期诗选10首]
作者简介
杰克•吉尔伯特（JackGilbert），美国当代诗人。1925年生于匹兹堡，幼年丧父，挣钱养家，高中辍学，开始谋生；阴差阳错上了匹兹堡大学，开始写诗。曾在世界各地漫游和隐居，曾经历多次爱情，又曾在多所大学任教。著有《大火》、《拒绝天堂》、《无与伦比的舞蹈》等五部诗集。2012年3月《诗全集》出版，同年11月过世。诗集《拒绝天堂》中文版于2012年11月由重庆大学出版社出版，《诗全集》中文版将于2016年由河南大学出版社出版。
译者简介
柳向阳，河南上蔡人，毕业于上海财经大学国际贸易专业。有诗歌、散文及诗歌翻译、研究论文见于《花城》《诗刊》《诗歌月刊》《诗建设》《世界文学》《译林》《外国文学研究》等文学（学术）期刊。近十年的诗歌翻译基本限于露易丝•格丽克、杰克•吉尔伯特两位美国诗人。有译诗集《拒绝天堂》，《露易丝•格丽克诗选》，《杰克•吉尔伯特诗选》。
非难诗歌
当暹罗国王厌恶了一个廷臣，
就赏赐他一头美丽的白象。
这神圣的动物需要精心侍候，
照顾好它就意味着破产。
但如果照顾不周，那就更糟。
而这份礼物又显然无法拒绝。
喀耳刻的掠夺*
喀耳刻并不喜欢猪。
无论猪，狼，或谄媚的
狮子。她用我们的语言歌唱，
而且美丽，她等待有为之士。
每个月，他们到来，
从港湾艰难上岸。
巨大的海光在他们身后。
每一次都可能是一个世界。
一季又一季。
一宴复一宴。
而总是在第一次
测量欲望时，本性毕露。
奥德修斯？人人皆知的说谎者。
一个度假地的活宝。不可接触。
[*喀耳刻，太阳神赫利俄斯和海洋女神珀耳塞的女儿，住在爱伊亚海岛上。奥德修斯返家路经海岛，随行人员被她变成猪，奥德修斯迫使她释放随从。两人在岛上共同生活一年，后协助奥德修斯返乡。]
诗是一种谎言
诗是一种谎言，
出于必要。有益于诗人
或美。但也是因为
真实只有这样才能说出。
那些人拒绝伪装，值得赞赏，
（正如那些不愿虚张声势的人）
但他们没有被允许
即使只说这么多。
德加说：他并不画
他看到的，他画的东西
要能让他们看到
他拥有的事物。
在写诗的间隔
一位女士问我
诗人们干什么
在写诗的间隔。
在激情和幻想
的间隔。我说
在写诗的间隔
我准备着死亡。
她指的是工作
和日常之事。
日常，我预防
我的死亡，
它已经上场。
还要感谢
女人们，让我
被优待，拥有
极致的生活。
记录
在蠕虫咬开猫头鹰胸腔的地方，
他能看到，在她细弱的肋骨里面，
一座拜占庭城。由铁木和黄铜
精美制作。梨树环绕着
后宫和军舰，完美清晰。
难怪它们发出了喵喵的声音，他想，
在黑暗的乔木间彼此呼唤，
而一群公鸡鸣叫着回应，更远处
一只公鸡呼应着：那声音沿山而上
渐渐苍白纤细，直到
变得透明，像微弱的犬吠。
穿过那座岛回家
黑暗中穿过平原走回家。
而琳达在哭泣。又一次到了
我抱怨、她痛苦、月亮
不再升起的地步。我们各自为战，
但我在雨中大叫，
而她哭泣，像一只受伤的动物，
知道无处可依。很难理解
我们当初怎么被爱带到了这里。
离婚
突然醒来，感觉我听到了哭声。
急速走遍黑暗的房屋。
停下，回想。伫立凝望
外面，明明月光照在水泥地上。
奖赏
画眉在湖泊下面飞行。夜莺在地下歌唱。
是的，我的王。战后不久，巴黎饥饿而淡定。是的。
美国正坠入历史。是的。那些沉寂的冬日下午
沿着塞纳河，我总是独自一人。是的，我的王。
西锡安的普拉艾西拉的黄瓜*
我们留下的最美好的是什么？
当然是爱、形式和我们自己。
必定是这些。但让人难以舍弃的
是那些清晨，还有音乐
和黄瓜。树上雨水，空荡荡的
小镇广场，太阳泛滥。
我们所忙碌的一切并不能让我们
“唉！唉！”地太息，像我们对夜晚
和黄瓜所做那样。
[*普拉艾西拉（PraxillaofSicyon）：公元前五世纪的希腊抒情诗人，来自伯罗奔尼撒的城邦西锡安。她有一首写给阿多尼斯的“颂歌”，其中写到冥界的幽灵问阿多尼斯最后悔的事是什么（“你留下的最美好的事物是什么？”）时，阿多尼斯回答说：“我留下的所有事物中，最美好的是阳光，/其次是闪烁的群星，和月亮的面容，/还有当季的黄瓜，和苹果、梨子。”]
游戏
请想像如果苦难是真的。
请想像如果那些老人对死亡充满恐惧。
如果那个侏儒或那个独臂女孩
真的感到疼痛？请想像有些人活着是多么艰难
如果他们整个一生
孤独又害怕。
柳向阳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