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2016年诗选30首
火山岛
搜索露出海平面的救援
在海里，总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沙滩作为海和陆地的界限
早已模糊
不能清理的情感地带
不规则的碎片
磨得圆滑
不刺痛
却又失去了活力
列阵的石头兵
抵御不住的是火焰
岩石烧焦发黑
耸立只剩下僵硬的姿势
石头的形状是凝固的火山喷发
岩石书写一段情感
岩石的图书馆
2016-1-23
20160203
上桥之前，他是个行动缓慢的胖子
思想是件羽绒服
而你正在动手削掉这些僵硬的肌肉
上了桥，速度陡然加快
不能设想另一个人从巷子冲出来
欢乐的时光总在童年
生命不能假设
重新放置一个沙漏
冬夜
层层衣服挡不住温度流失
手机电量消耗加快
冻僵的结局
只有赤裸的语言能让身体复苏
2016-2-3
2016年2月，与刘泽球在厦门
“厦门之眼”
沙坡尾，鲸鱼搁浅
堤坝和海水约法三章
要把汹涌挡在岸上
要让黯淡有光
人行天桥上只有你
双子星闪闪发亮
让诗歌显影
城市恢复健康
出租车宽敞
停得下一辆电动车
载得动更多的情感
奔赴欢会
海水卷走茶座的悠闲
垃圾倾倒在小巷口
城市不完美的一面
有真实的生命力
2016.02.11
20160219
一定存在偏离的时刻
不可控的弯道激发生命的活力
转过弯是千里相会
那是张家界
两山对峙
悬在空中的玻璃通道
紫云山脚，同安的BRT
模糊的印象渐渐理清潜意识
掏出来的隐秘再也不能毫发无损
放回原来的位置
并不是所有生命的痕迹
都能成为化石
今天，安静得如同众神离去
我收拾散落的酒瓶
擦去脚印，却在上面再次留下痕迹
20160219
南山寺
如果走九龙大道
绕城市一圈
我们会到达另一座南山寺
门票的用意猜不透
我们要进入的是哪扇门
上天还是入地
只好把它交付他人手中
你跪拜，无所求，有所弃
不移动，视线穿不过重门
踏上长廊人踪寂灭
看花人看花了眼？
在寺庙仍不能静心
点一根香烟
应该被挡在门外
钟楼鼓楼，人间格局都相似
还有我们未踏足的藏经阁
熟悉的城市留点陌生的角落
人们应当归去
寺庙里没有凡人驻留
诗人自有诗歌眷顾
他退出人群
回到自己的人间
记忆的飞檐冲出树梢
寺前还是湖水
响彻孩童的笑声
水葫芦吵吵嚷嚷
现在只有轻风拂柳
几十年一瞬
我们从南山走到了南山寺
唯有中庭
闻得桂花香，不认识桂花树
2016-3-1
2016年3月，汉语诗歌资料馆世中人到访漳州
3月22日
最长的雨季，也是最严重的雨季
冲垮的不止是河堤
信念和感觉如瀑而下
闪电的大手提起你
接近虚空
接近诗
但那不是你想要的感觉
你只想一手诗一手酒杯
远离雨季的念想在很多人心中
还没烘干
雾霾浓重
玻璃窗看不透远方
20160323.2
把雨季写透
写到语无伦次
写到彻底苍白
写到雨季后退
把雨季写成沙漠里的收获
把大海写成露珠
把诗写在沙发上空酒瓶里
写在啤酒的苦，米酒的清甜
把诗写在聪明伶牙利齿
写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
要写得不成雨季
要把分离写成失散多年的好兄弟
要把雨季写成诗歌
写进诗歌疫苗
20160323
消逝
在无声里倾听，自己的瑕疵
加上呼吸的耻辱
构成巨大的呼唤
在黑暗里凝视彼此的面容
额头的伤疤，眼角的鱼尾
我们相互引导，在岐路
哪里都有诗歌的指向
陌生的存在令人绝望
那时必须是诗的诞生之地
1、
消逝和时间不同步
你一无所知
你看到的只是两鬓斑白
你面对的和拥有的都在增加
阅历，而你对失去的一无所知
一个孩子成长只是在地上翻滚
这是他的成长
双手冰冷，额头高烧
他破坏一张张相片
我们保留这些破坏的成长
成长让我们越来越内向于过去
清晰度超过了眼前昏庸
在这时段，距离成为不可避免的选择
只有收藏夹再建立
或者加密的磁盘
而阅读器早已消失
这就是其他人所见
你试图逃离一个悖论现场
你终将在现场里消失
一如你的出现带来的循环
终止
也和时间不同步
在那一刻，消逝和无名汇聚
河流一无所知
没有水坝
没有高度、向度
2、
我能视而不见
也能在切断联系后继续
看见自己处在线条的另一端
并不需要回应
你倾听，只能发现自己是聋的
只有此时你听见另一端发出的声音
耳边的轻声腻语
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点钞机虚拟的计数
检测是否合格
未满格的接上充电器
蓄电池、高压变电器格外危险
不是唯一的道路
远离
潮汐的犹豫
摆在书桌上审视
一次次的视力下降
直到完全看见
消逝的过去
3、
如果诗神禁锢我
完成一首诗
以保存她的形象
以她的灵体的一小部分
再次吸引复原
那些被吸收的不会消逝
成为一个词，一块石头
手臂或者发卡
如果仅是通过诗歌之眼
你会看到一切
都在堆砌
这时你站在角落
或者以自己为中心
都身陷其中
由其推动，轻轻的
离开他们的层面。
4、
一首诗在洗衣机里旋转
渐渐清晰
近在眼前的事物
不止现实，历史
融于粉末
苦难不会让你有所准备
正如欢悦不是思索的结果
如何做到一个人去世的消息
片刻传达世界的各个角落
不是他的事业和黄金
而是他说出了对人类的不乐观
无法端坐其中
加身于你，荣誉还是枷锁
无人能及
无人可坦然承受
层层枯骨边的游魂谈生机
一个个罪人谈无辜
5、
一切有形无形的事物
我独爱你，诗
诗歌之眼
看上去的进展总是突然被打断
即使最熟练的技术工人
也难以拆卸情感的各个零件
又不能以炸药付之一炬
只有不小心留下一个线头
火星就会迅疾燃烧而来
每次经过那个拐弯的路口
你都会放慢速度
存在着碰撞的危险
我亲眼看见一辆车停在隔离带
车轮悬空
6、
个人发展为聚会
在坟墓边，人们互相打招呼
对脚下的陌生人视而不见
生与死，终究分成了两处
不再是一条线的两端
终将使聚会不成聚会
热情烧掉坟头的草
波及路边的灌木
藤条也有松手的一刻
你甚至见不到艾草的踪迹
死死缠绕过的甜和酒
现在只是将死亡缠绕
偶尔，疲惫的小藤条完成
最初的试探
在打开大海的锁之前
可以先释放被时间划分清楚的碎片
到此为止
并不敢再次领教预言的循环
波浪的反复
疲惫终将壮大
渐渐有了定居山中的资格
你和不存在的契约有了关系
7、
肯定这个世界
快速的语气不经过大脑
经过训练的口吻
不再需要经过听觉的许可
受过教育的头脑
拒绝室外的真实气温
酒精和空调足以让一个人
活在虚拟的世界
认可只是礼节
只是手臂的动作
只是嘴唇
守着欢乐的废墟
沉默微微的火翻动
车厢，单元房
阻隔并不单是物质
同样有看不见的阻力
沉默所发出的巨大吼叫
让人心寒
死亡降临时的白布
无法覆盖
沉默的杀伤范围
8、
需要做的事情是稳住
直到消逝如期降临
在更多的事物身上
包括它们的相关命名
爱不属于此列
天然的，临驾于万物的规则之上
盲目，不止于进化的隐密驱动
当你在单身公寓、工棚
在工厂的空地上直接睡倒
或者某个大学的走廊
看到沉睡的父母
这些形体不会消逝
他们缓慢
快速的运动，刺激的瞬间
会越来越迟钝
隐秘的内心
无可调查
不看诗，而看历史的人是危险的
9、
变化无时不刻不在
体验之中，体验之外
不仅时间的刻度
竖立物的影像
黑暗中，血管和呼吸
提醒你从未倾向静止
那么，我们该向变化致敬
不再恐惧消逝
作为一个词在显微镜下的切片
无论选择或者随机
都是同样的报告
结论总是错误的
只有错误的方式
缺乏变化
作为一个类的存在气息
在某人的标本册
搁置
10、
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缩水一层
最外面蜕变为壳
不是音乐和文学所能融解
在街上不能抵抗灰尘
在浴室也不能融于爱欲
一层无所用处的壳
形成得那么自然
又不是树木的年轮
有时间的线索可循
11、
物种都来自泥土和空气
也来自语言文字
来自水，来自不可逆的危局、破伐和挖掘
物种消逝于类似的过程
一切盲目而生长
一切盲目而不可逆
一切盲目可以追溯，而不可逆
来自于语言的力量
并不逊于其他力量的摧毁
物种的结局，难以预见
依然在空气中活动
激烈、缓慢、推动
不一而足
12、
有什么东西在身后动来动去
语言或者是人
有什么意义，出自想象
诗歌的前提诡异
或许与我有关，或者全部有关
过去、现在和未来
都在调整、消逝和重现
没有参照物，没有回应
叙述自己生长
枝条没有畸形的说法
但骨骼有，因为参照物是可怕的完美
不可推卸，情感推动生活
向可能的方向移动
直至销毁，或者是名义上的注销
车牌，或者套牌
分不清主次和事实
这些物质的，需要经过考验的
不属于诗的，都被洗脑
13、
今天嘴里说出的都是陌生的语言
完全忘记一支笔经过的轨迹
隧道绕过海
绕不过眼睛
一座桥可以通过呼唤
身体前倾的姿势无法更改
一切如此僵持
我坐回书桌
世界就摊开在眼前
没有人能夺走你的世界
即使你的眼睛被夺走
没有人能取走你的诗篇
即使你失去双手
亲切感是树木的汁液
经历过雨季
你走出图书馆的时候
被光和树影晃动
浑身颤抖
却什么东西也没有摇落
2016年4月
20160412
躲在雨衣里
闹说：风是大力士
我不知道风改变过哪个人的路线
没有人在意
他把雨衣掀开
露出光头和微皱的鼻子
那是闹在笑
雨让他欢快
没有什么不是欢乐的事物
他翻动一片树叶
看看蚂蚁的力量
他手里的木麻黄续了又接
为了再次确定老爸的判断是错的
至今念着山上的几根枯枝
他搭过一个小房子
2016年5月，市尾小学
2016年5月，长泰马洋溪
马洋溪
水流归于平静
石头两鬓灰白
千年后的马洋溪
依然沉默
只是答案都在流动
也就是答案
并不存在
错误
可以拨开树枝
但你搬不动一块时间的巨岩
即使绕道
它也在那里
你可以视而不见
也会在远处见到另一个侧面
巨大的岩石产生碰撞幻觉
在追溯的过程中
你不断停下来擦拭看不见的疼痛
20160503
马洋溪.2
马洋溪的变化
不只是自我暗示
沉默或喧嚣
马洋溪独立于你而存在
水蜘蛛、水烛
湿地里活跃的事物
不在我的生活范围
金鱼草、油菜花还有已经整体
枯萎的花海中的一道
开放过
在你到来之前
脱离你的季节
2002年，让你晕眩的光滑石头
仍然在某道激流中间
你已经无法辩认
也无需再一次对过去确认
木栈道的腐朽
康城
2016-5-7
马洋溪.3
几条马洋溪
在你的记忆里
代替你活在清澈的马洋溪
石头不需要隐藏
不能说出任何言语
不能离开
命定的位置
马洋溪和花海是策划出来的
关系，是美
沉默和枯萎的信号灯
你再次站在接近诗的地点
一次次被生活驱动
只为写一首
没有根据的诗
对应生活
泛滥或放弃的表相
让它消逝
康城20160507
云水谣
20160521.云水谣
音乐填充
身体里每个细胞
充满争议
躲进环形的土楼
能不能安眠？
一首音乐的前奏
酒里的喧哗
阻挡雨声和睡眠的水泡
自然批评的状态
未熟的桃子生涩
塌方和闪电
如此突然
土楼东倒西歪
战火留下的残壁
有没有未知的绕道
鹅卵石的学识
香蕉叶外表的自信
同一枝条上长出不同颜色
未知名的果实
雨点打在高低层面
发出不同的声音
每个人身上
淋湿的程度
看他真正的停留
等到上游的水流尽
露出通往独木桥的石径
藏好最后一瓶酒
云水谣的传说
美形成不可预知的结果
不会止步于今晚
福兴楼四方的走廊
你可以通过争吵和愤怒
达到安定的转折点，却不能回头
在云水谣再见高翔，
在水车旁留下昨日的相片
20160521
注：21日傍晚云水谣，高翔在水车边为我拍照，回来路上想起一个姿势会更接近理想状态，于是稍为犹豫后，我们返回再次拍照。
2016年5月，南靖土楼，云水谣诗会
你好，消逝
安排在6月见证爱情和消逝
这对沉默和晕眩的混和体
希望和绝望只有一个字的距离
彻底离开雨季的阴郁
离开的步伐再大一点就跨过了夏天
我的夏天来到身边
淘空海水的波澜
我会在第二天离开迟钝
离开一个答复
一天的研讨会也说不清过去
留在相片里的身影
消逝还是躲在会议室的角落
发出听不见的声音
靠着会议室的墙
冒着冷气的空调
“你好，消逝”
无力的往事贴着墙壁下滑
在地上留下水渍
窗外凤凰花的最高处
摇晃得最猛烈
那是最接近夏天的地点
和坠落是同一个地点
那里需要准备最柔韧的枝条
你看不见的折断
2016-6-16
青弦
纸上的月亮
纸上的灯
不需要电源
你从山上携带下来的精神
你从故乡带来的河水
煮沸咖啡
平面上发出来的光
不是物质的光
也不是波动
不锈钢上的蜗牛
青弦缓慢的时光
荷花、日春和金钱草
喝的是咖啡
不可企及的状态
在葡萄酒杯里微晃
一切看似安然
在晃动和转动中
康城2016-6-21
分枝--题岸子画
你站在分叉的树枝上
只是分叉，而不是两棵树
不是两条道路
让你惊惧
而你紧紧地抓住此刻
仿佛一动念
左脚回到过去
右脚跨进未来
你现在要做的是对抗空气
隐约的浮力
不让自己轻易上升
生命的天敌
事实是你为那点红色停留
康城20160703
“月之暗面”
月之暗面
普罗米修斯以爱抗拒被束缚
变形金刚以爱的名义
完成被塑造
PinkFloyd以不离开为限度
简单到呼吸和心跳
跨越年代存在
新的音乐节奏，仍在人类范围
机械和血肉，情感和数位
切换速度，切换命运
可见的一束光分解
而又融合，是不是原来那道光
封面和封底
只是同一纸页的两面
中间隔着无法测量的距离
“Us and
Them”，我们和他们
首先说清你和我
“是在后方哭泣，还是在前线阵亡”
黑暗面不能触及
可以演绎宫殿、废弃或残缺和复活
黑暗中眼睛的光来自何种反射
内心有电源，在暗面
到处是强拆后的撞击和凹陷
半面黑暗，背对地球
人类远古的心跳
和光失去联系
和各种波动失去联系
所有失去的事物
都存放在暗面
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
音乐的节奏把你推向你
穿过我，视时间为无物
视空间为无物
你依然会停止
记忆是何种强大力量的消逝之所
在那里，距离存在，距离不存在
摇摆，以不确定的状态存在
归之于心的暗面
存放了一切
科幻和摇滚，来源和归宿
“Wish you were
here”
奇迹从暗面开启茫然
事物回到上一次
崩溃后复归平静的表面
2016-7-6
光束
爱恋，一种变化，
在最初的细胞
和它无穷的分裂的历史上
几乎只是一个瞬间。
--帕斯《凭证》
难以想象重逢的时刻
宴席如此盛大
群星黯然失色
需要新的凭证
唯一的通道
已经封闭
敞开的是黑洞
手握消逝赠送的花束
漫长的对话终结
一束花化成光束
开启无声的空间旅行
红
红是最初的火焰
两个人的火焰
火焰烧毁本身
沉默是最高的温度
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把肉身烧成瓷
只要一点水，土就可以重新融合
而瓷，最终是破碎的代名词
2016.07.10
橙
橙是更高的温度，在火炉里
光线如何变轻
超出我的认知范围
高温或者燃尽，变化总有幅度
我们都忽视了一些规则
产生的副作用
未知的暗面
谜底或者奇迹
总有一天到来
而光早已取消关注
2016.07.10
黄
微雨思温，鹅黄显得轻柔
兰花楹、凤凰花、紫荆花
空气的甜腻令人晕眩
不同的季节里
不同色彩的身影和披肩
花期有的远，有的近
雨季前后
每一年同样的时刻
你看到花开花落
在上下班路上经过
你忽视树上的芒果
掉落时自身的破碎
或者他人的头破血流
绿
绿是雨季出现最多的字
有时是新生的嫩叶
有时是被雨季灌输的快速成长
现在，绿只是街边树上的颜色
甚至不用抬头去看
也知道，它盲目的成长
已经和雨季无关
蓝
最高温之后是风暴
天在台风来临之前特别蓝
从海上来的旋涡
肆虐的歌声
带来肥沃的养料
同时是最贴近的掠夺
剥落外在的躯壳
和内在的活力
只有麻烦制造者
不知道麻烦的样子
紫
紫色是临近变化的点
黑和蓝
交替的瞬间
出现诡异的色彩
台风和陆地交界的地点
残骸的堆积，塌方
人站在水淹的屋顶
等待救援
你站在远处
在色彩的惶惑中收不回魂魄
黑
黑是最接近终止的点
在那里填加任何顔色都是错误
在那里，平摊
一切痛苦和欢乐
接近于一个黑洞
热量、思维和酒精
过去、现在和未来
收缩成一团
人体自我保护的姿势
白
一束光耗尽能量
散在空处
只有时间有能力重新凝聚
现在，它又可以添加任何颜色
白色是光的出走和复活
穿过隧道
在加油站回到了亮处
一种强大的力量
从黑洞里搬出各种情感
消逝的，破碎的
再次出现在光中
不能确定的是
停留在光谱的哪个位置
2016-7-13
2016年10月，南靖
2016年10月15日南靖行
一、红柯树
蜂箱指引甜蜜的道路
竹林的摇曳只是叶绿素过于饱满
不倾向于任何人
泉水激活干渴的嘴唇
山中的人酿山中的酒
高山之巅的话语又将流入
土楼半月的拥抱
在土楼的中心仰望
世界复圆
树木历经千百年岁月
并不知道自身
打上神的印记
人迹尚未抵达的山林深处
一棵红柯树
从谷底跃众而出
2016-10-18
二、印记
一群人进入山中
带回鱼腥草
被鸟啄了几口的柿子
酒的清冽和土楼的复原
无形的山中印记
一个人进入另一个人
彼此在身上留下烙印
你从一个人身上走出
同样带上无形的印记
南坑的咖啡
红柯树、新罗村的酒
打上神的印记
也无法消除
蜜蜂粘上纸条
飞舞的人间印记
2016.10.19
废弃的高压变电箱
1、
再也没有牵挂的线路
没有电流穿过
心脏
空地或花丛
甚至不会记得
电压瞬间转换
高压变电箱
架设在电线杆中间
生锈、褪色是日后的主题
水泥电线杆
不是灌木
没有枯荣，也不需要心理准备
倒下或移走
或许没有期限
即使这样，路人仍然不能靠近
它的高耸
并不是形同虚设
2016-11-25
2、
变电箱不属于花园
花丛不属于花园
废弃的变电箱在空中
不再运转
一个人悬在空中
停止心跳
仍然不肯下坠
难以想象的磁力
让一个人不着边界
让一个人死活都要在空中
3、
变电箱在花丛中
我绕开它
却从不能真正地绕开
变电箱渐渐模糊
消失在花丛中
而有时，变电箱显现
花丛消失
废弃
存在花园中
2016-11-25
2016年10月，鼓浪屿诗会
鼓浪屿，台风过后
----里尔克：美无非是
我们恰巧能够忍受的恐怖之开端
1、
台风纠结成棒棒糖
恐怖之甜的开端
拔掉的树木从空中落地
萌发新芽
约法三章
不能束缚歌声贴紧波浪
游到对岸
船只靠岸，轮渡
通道关闭的红灯亮起
怎能分辨那不是久别重逢
2、
来到鼓浪屿
恢复一座海上花园
有过台风的肆虐
一千棵树倒在交错的路上
一切满血复活的错觉
毫无征兆
倒在地上的树重新支起
我们矮身通过
沙滩再次人如潮涌
约定在龙头路转角相遇
在音乐厅继续诗歌圣途
逃亡之旅
在人群之中
你看到自己的背影
黑暗的印记
并非黑白分明
上身纯白，下身堕入黑暗
只是错觉
一个人在黑夜里如此耀眼
一次迷幻之旅
海上的回廊找到出口
在诗歌与音乐和鸣的地点
分枝回溯的声音
岔道最后是未知的花园
一块鼓浪的石头
文字的符咒改变石头的大小
改变一首歌的曲调、歌词和歌手
海上花园，在沙滩
有人高举手机
以为可以高举往事
紧握一朵浪花
赠送给你
鼓浪屿
诗歌千手千眼
一千次塑造你我
而不是毁容
日光岩高举你
三角梅映衬你
你的身后，是一扇厚厚的铜门
把台风挡在门外
历经海水冲涮
停留在原来的位置
鼓浪屿
日光岩的灯光散开她的发丝
沉默的甜把整个小岛覆盖
午夜，渡轮的离去
一切那么自然
仿佛离别天经地义
却不知道，遗落鼓浪屿的台风
必然有一天回来重新收拾
我们遗落在不同的地点
1916年还是2016年
中华路，还是音乐厅的台阶
回魂之地
鼓浪屿
我们并肩坐在台风眼
无法离开位置
凝聚、旋转、肆虐、涣散
周而复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