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驿：《少年英雄传》 | 娜夜：《那一天是哪一天》 |
游刃：《版本》
《少年英雄传》
梅花驿
他叫及时雨
他叫豹子头
他叫霹雳火
他叫小旋风
他叫神行太保
他叫拚命三郎
他们一个个
英勇得不得了
人生如梦
如今他们
咳嗽的咳嗽
痴呆的痴呆
白内障的
白内障
半身不遂的
半身不遂
一个挨着一个
在村头土墙根儿
晒太阳
《那一天是哪一天》
娜夜
敲开门
你在喝水
你腾开一个合适的位置
给我
不明不暗
有着来去和伸缩的自由
零星的落雪
像我们零星的话语
你在喝水
我看你喝水
你的梦幻触手可及
——那一天是哪一天
“太深了”我对自己说
你的手触到了我的伤口
“不是这
是这”
我拿着你的手
放在了心的位置
《版本》
游刃
一个削瘦、蓬首垢面的人，昨晚站在
你楼下的后门，有一刻，他抽搐着，几乎就要晕倒
他背后是饥馑，一部乱世史
背后是死亡的饿乡，三十个昼夜兼程
犬吠，人中，桃子，饮水的木勺
没有守住的金玉满堂，曾经你也吟唱过
“君有数斗酒，我有三尺琴”，那时，他还是你的
座上宾，你们一起回到几百年前
桃李不言，络纬在闺中
你是光洁的皮肤，是一握纤腰，你是浑圆的乳房
你的喘息和舌头，仍保持几百年前的原样
爱你的美，爱你的毒，爱你肉身持久的忧伤
你不相信的时间，在一朵玫瑰中又回来了
你的靴子，在楼上楼下橐橐直响，邻居的阵亡通知书
电车里的乞丐，街中央的那摊积水仍在
黄疸的电灯下，你依旧是他的人
某个没有年代的冬天，微弱的火焰照着你，愁容满面
有一刻，你恍然看见了他，药在罐里，心在天涯
你未织完的毛衣，像一个好妈妈的秘密
用手一触，在指尖碎成霜花，一阵烟
若干年后（已经是多少个若干年），像烧掉的
日记，你现身时，身着绿裙，在一间小酒屋里
他握住的是你多少年前的手？你们曾是兄妹，曾是夫妻
曾是母子或父女，也曾是陌生人
那个沉寂的幽灵变成今天鲜活的现实
一只飞蛾撞在了镜子上，一只蚂蚁正在察看
一叶花瓣：一切本该如此
什么都不会改变，你们永远也不会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