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高中嫂
编辑转载:棣萼相辉的博客
作者:李靳
高中嫂,你长的真美,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猪见不哼,狗见不叫。
怎么夸人呢?
嫂子当姑娘时就是一朵花,结婚后更靓丽了,现在虽年过三十,脸嫩的还能掐出水来。高中哥年年出外打工,怎么这样放心呢?也不担心我把她偷跑了。
你会说人话吗?张嘴就放屁,也不怕臭着别人。
另外我还担心我高中哥,那样的帅哥,要人材有人材,要心眼有心眼,你一连几年将他放出去,也不怕他找小蜜二奶,甩了你。我倒希望此事成真,好拣走你这枚落颗豆。
这句话确实挫在了她心里,使她心里一颤。
你怎么说越说越不着调了,实在遭人烦,再说你就给我滚出去。
我滚出去了,谁还陪你聊天哄你开心呢。说句正事吧,还有多少梨帐未还呢?要不我替你还几笔。
不用了,经过浴血奋战,今年就基本还清了。
叫她嫂子的那人叫有粮,是一家泠库的掌柜。那年高中存梨就存在他的库中。头年存梨的都大赚了,出库时到处是外地客商来中国鸭梨之乡魏县拉鸭梨的,一箱就赚二十元。第二年,一下子就刮起了存梨风,高中就是第二年才存的。可他一支摊收梨,全村梨农都卖给了他,因信得过他,全都赊帐,他一下子就存了一万箱,都存在有粮的冷库中。
可商场如战场,存在着过多的不确定因素,风险太大。去年出库时四十元一箱的梨,今年十元都没人要。高中他下广东,奔四川,上珠海,跑湖南,都没推销下去。从外地回来,脸黑了,腿细了,头发长了,嗓子哑了,满脸疲惫,嘴上长泡。只有在家贱处理了。
处理完存梨,仅够杂项开支,还欠冷库一万元冷藏费。
这样吧,有粮给他说,你赔大了,我也帮你一下,只给冷库两千元电费就行了。
那年魏县赊帐卖梨的人,大部分人钱没到手。可高中和他妻子商量后说,咱不能坑乡亲,咱收梨是想赚钱,赚了咱也不给人家分,可咱赔了,头扎地也要还钱。十几万元梨帐款,可是个天文数字,足可把他这个小家庭压塌,可他挺起他那孱弱的脊梁,对乡亲们说,
我一定还钱,先还困难户,晚还的户每年开利息,按银行存款的利率。
村里人都信得过他。他父母是裁缝,他从学校回来后承继祖业,也干起这行。他撵新潮流设计衣服,都很时尚,大多卖给县城以上高挡人群,收入颇丰。但她却想一夜暴富,硬窜掇他去收梨,栽了这么个大跟头。
妻子在家种地,父母仍作裁缝,家里的收入供开利息,由他出外打工还帐。这已经六七年了,他们过着牛郎织女的日子,像莫泊桑的小说“项链”里描写的路瓦裁夫妇那样,走着艰辛的还债之路。
夜里,她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有粮说的话化作了一团阴影,罩在她的心头,驱不散,撵不走。头几年,债务如山,压的她喘不过气,不顾想这想那。他每年末回来,都会带回一万多元来,比任何打工的人都挣的多。她从不怀疑他有外遇,去采野花,因为找女人最费钱。可最近二年说在一家台湾人开的制衣厂上班,薪金比收废品高多了,每年能还三五万元。可不,这才二年,就基本还清了所有外债。而他身上,也发生了些许变化,比如说,身上没有了那难闻的汗腥气,而是男姓化妆品那说不出来的香味。衣服都是印着英文字母商标,脸也变嫩了,头发油光水滑,人也整个变地令人难以捉摸。问他啥,他总是藏藏掖掖,对她狡黠的发笑。只说,再奋斗二年,攒个家底,连她带孩子及父母都接到城市里住。
她发觉她对他发出的遥控信号接收迟钝了,好像失控了,她知道他在厂里好像还管着几个人,那样安全系数更低了。不行,我要尽快去他那儿,听说男人在城市打拼事业,一旦发迹了,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先换老婆。自已虽然天生丽质风韵犹存,可要和那既年轻又有知识的小狐狸精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比拼,那赢的几率太低了。有粮的活彻底震醒了她,他混好了,她失去了家,太不划算了。
年底,高中回家后她就向他摊了牌,要领儿子去城市住,儿子上学,她去厂里打工。
他笑了。
你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等晚两年,我站稳了脚,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的。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比如……
比如什么?我已早想好了,等你条件成熟了,煮熟的鸭子也飞远了。
好,好!年后咱就去那城市里住。等两年,再接咱父母去。
听他说罢,她心里像开了一朵花。
她一家三口,坐汽车,上火车,风尘仆仆进了省城。一个电话,一辆轿车开到车站接他们。司机特别客气,
高总回来了,这是嫂夫人吧?
等进了厂门,下了车,几个员工见了,都热情打招呼,
这个说,高总好。
那个问,高总路上辛苦吧!
她心里特别愉悦,他在这儿混得还不错。有人帮她提着行李放进一个豪华的屋里。她一看门上的牌子,总经理办公室。
她对他小声说,放人家经理屋里干啥?他又对她狡黠的一笑,她立刻像堕入云里雾里,张着嘴问他,
你是总经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