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antcast
Channel: 我的嘴,一块石头的裂缝
Viewing all articles
Browse latest Browse all 6189

[转载]灯灯的诗

$
0
0
原文地址:灯灯的诗作者:诗网络
读诗之灯灯的诗


选自《诗刊》20141月号上半月刊“每月诗星”栏目

 

灯灯

女,现居湖北武汉。作品发表于多种诗刊及入选多个选本。曾获《诗选刊》2006 年度中国先锋诗歌奖、第四届叶红女性诗歌奖、第二届中国红高粱诗歌奖、第21 届柔刚诗歌奖新人奖。参加诗刊社第28 届青春诗会。出版个人诗集《我说嗯》。

 

向低音致敬

灯 灯

 

 

《风吹着过去》

 

事实上我未曾上山,未曾上山

就不能和你一样,领略草木占据天空

是和天空近了

脚在下沉,是和土地亲了

你把身子归还山林

溪流把身躯交给大地

没有形体的溪流,有时,又有着无数的身影

一条鱼,或是一只鸟

它们正以不同的方式在天地之间

万物消融

万物,亦在生长

事实上我从未这样欣慰,风吹着过去

逝去的永不再来——

我所受到的痛苦,已不是

痛苦——

它正轻轻,将未来原谅。

 

 

《像爱》

 

雨水相知,从伞上跃起的一瞬

需要多大的力

风可以忽略不计,两粒雨水隔着茫茫夜色

落在相知的伞上

需要多大力,拥抱需要多大力

整整一个夜晚

我看见雨水从空中落下,跃起

所有的事物都在哭泣,只有雨不会了

像爱——

未曾过去

也不会重来。

 

 

《枝条》

 

能相忘最好。你看叶子落了

光秃秃的枝条

再也认不出彼此。且不悲,不怨

树木刷上白漆,镜子长出陌生的脸,再过

一个时辰

太阳西下

扫落叶的人,会燃起一小堆火

你看,天黑了,还有那么多叶子在飞

那么多叶子在飞

每一张都像一张消逝的脸

每一张,都像一张消逝的脸在回来

请饮尽这夜色啊,亲爱的

饮尽这烟飞,烟散——

枝条弯曲,要将今夜

弹出今夜以远

 

 

《草地》

 

草地更加空旷。在日落之前

我还在这里。滚动的足球带着孩子们回家

飞鸟在空中,一边飞,一边叫着它的同伴

黄昏了,我还在这里

草色铺到了天边

所有的风不停地奔跑

所有不停奔跑的风

奔向十一月,十二月……

最重要的是,它会奔向你

暮色降临,如果我累了,就在草地上躺一会

就在草地上

躺一会

星星越来越大

人间越来越小

只有我们啊,不大不小,构成了遥远的呼应

 

 

《在海边》

 

沙子带出了更多的沙子

沙子跟着鞋

一个奔跑的男人,翅膀藏在腋下

我看见他越来越小,在北方的海边

广阔的黑夜里

我看见他越来越小,小如风声

穿过的针孔

直到他在我面前停下——

一颗巨大的沙石

带出了海的咆哮

 

 

《余音》

 

乐曲离开它的乐器。余音里有溪流

有险峻。溪流清澈

悬崖陡峭,迎客松上的落日,鸡蛋一样

揣在谁的怀里

一个人要在天黑前卸下容颜,一个人

要在余音里,完成未竟之事——

再爱一次,痛一次

颤动一次

一个人要在余音里

向低音致敬,带着苍茫上路的人,听见了

余音未了

多么悲伤:乐曲离开它的乐器

 

 

《黄昏》

 

躺在山坡上,看一朵云逝去

又一朵云飘来。恍惚间,像一个个我

在归来,在消散

那么多个我,汇聚成今天的我,风吹衣袂

心不动——

山下,银杏、水杉、香樟

相约着落叶,它们比我更懂得放弃,枝丫伸

进天空

不是索取,也不是

指责,更不是别的什么——

此时的黄昏多么寂静

落叶多么寂静

我偶尔会起身,走在夕光迤逦的寂静里……

成为一种声响

 

 

“站在脆弱的门槛上”

——关于灯灯的诗

霍俊明

 

关于灯灯,我对她的诗歌阅读时间比较早。多年前我就注意到了她的写作,尽管就阅读而言显得比较零碎而没有形成整体性的感知。由灯灯近期的诗歌,我想到的是克里斯蒂娃在《恐惧的权力》中的一句话“站在脆弱的门槛上,仿佛是由于一条不可能的划界而站立着。”当下的女性写作已经足够可用“宽阔”一词来概括,而无论是指向更为幽微繁复的内心世界,还是关涉时间性命运感以及个人现实感的空间,女性最终总是呈现出脆弱的一面。尽管女性写作不自觉地在文本中形成了一些看似自由强大的主体形象,但是其本色仍然是一个近乎孤独和自我取暖的形象。由灯灯的诗《风吹着过去》我想到的是当年一个著名诗人的句子——“风吹着空旷的夜也吹着我 / 风吹着未来也吹着过去”。而在过去和未来之间,命运显得如此尴尬不堪。就灯灯近期的诗,大体而言我看到的是在黄昏渐渐散淡的光线里, 一个风吹入怀的女性站在幽暗与光线并置的“门槛”上——时间的门槛、空间的门槛、命运的门槛、灵魂的门槛。无论是她向哪个方向再挪动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整个诗歌的精神症候和重量、方向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倾斜与转捩——或者温暖明亮,或者幽暗冷凄。灯灯诗歌存在的这种“界限”的写作方式使得她并没有当年女性主义写作“要么一切要么全无”的雅罗米尔式的精神疾病式的气味。而灯灯恰好在精神想象与命运现实之间选择了一个中间的位置——“星星越来越大/ 人间越来越小 / 只有我们啊,不大不小,构成了遥远的呼应”(《草地》)。这种适度的界限和抒写位置就使得她的诗歌呈现出了冷暖交织、自我与命运想象之间、消逝和未知之间既不断诘问又不断寻找精神出路的容留性质素。而面对注定消逝的爱情、事物和亲人,谁能够真正做到“不悲,不怨”(《枝条》)?也许正如她的笔名“灯灯”一样,女性写作必然像敏感的“猫科动物”一样处于不断的寻找、等待以及希求被点燃和照亮(更多的情势之下是自我的照亮)的过程之中。

在灯灯的那些处理日常经验和想象、冥想的诗歌那里,我看到了类似于蕨类植物的内心如何同时领略了光芒和阴影,如何面对了灰烬和火焰。一个女性如何在精神的拉抻中感受到了日常生活的焦灼与不宁。灯灯近些年的诗歌不断呈现出个人命运与现实生活和精神性场景之间混合的气息。她似乎一直是在个体现实中说出那些必须经由语言和想象才能道出的秘密。灯灯的诗在经验与想象、记忆与现实之间较好地搭建了一个并不平坦的平台。她在些许的摇晃中得以接受不断吹袭的人世风霾以及内心晴雨的暗示。值得注意的是灯灯的诗歌场景和情景大体都是在自然万有面前展开的。她能够在草地、落叶、山坡、天空、云朵、丛林、溪流甚至身边更为细小不易察觉的自然事物那里找到内心的呼应、自然的法则、时间的光影和生命的奥义与隐忧,“山下,银杏、水杉、香樟/ 相约着落叶,它们比我更懂得放弃,枝丫伸进天空 / 不是索取,也不是 / 指责,更不是别的什么——”(《黄昏》)。她的诗歌在“丛林深处”与喧嚣市井和人间烟尘之间仍保持着一段适度的距离。这样她既可以不时地去想象的溪流和云朵那里, 察看内心的潮汐和命运的纹理,她又能够转过身去向山下的世声和居所、厨房走去。这样她就自然避免了高高在上凌空虚蹈的形而上的乌托邦幻想,与此同时又规避了女性写作易于沉溺于日常情感纠结的新时代“闺怨诗”的阵

列,“我为什么不能把厨房当作一个天地 /客堂当作另一个天地 / 我为什么在书房,轻轻一跃 / 就跃入丛林,深山 / 发现荒径之美”(《病》)。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情感、爱情在灯灯这里缺失,事实上恰恰相反。灯灯的情感欲望也是炽热的,只是她对这些情感和欲望的处理方式有些特别——更为内隐、沉静。灯灯似乎一直处于释然与不甘的反复拉扯与劝慰之中。那些天空、高山、山坡、山野等高邈性场景的出现, 正是诗人不断抬高精神视线的过程。对于那些“不能言说”的事物她既能够保持安静也能够用心去发现和体悟。而随着命运的愈加沉滞以及时间带来的沉暗的中年感,诗人却也不得不同时对那些更为切近的身边之物予以责任式的关注。在高处与低处,远方与居所、过去与未来之间灯灯在不断进行类似于折返跑式的工作。无论是她试图原谅不可知的未来还是对不可再现过往的清醒态度,灯灯的诗沉缓涡旋之间仍然流淌着些许亮色。它们仍然以柔弱的方式融化河面坚硬的冰柱, 且拒绝更深处蔓延水草的拉扯和缠绊。在万物生长与内心沉寂之间,那颗又不能完全释然、下沉的内心与生活场景之间就形成了必然的张力结构,“我只是静静地望着天空/ 深邃的天空 / 仿佛,里面真的住着什么……”。这也是为什么灯灯在诗歌中形成的特殊的诗人形象的原因——在黄昏时走出居所躺在草地、山坡或树林、河流边的女人。这是在寻求安静和慰藉,也是在暂时性的躲避和小小的不事声张的精神出走。是向想象性的“远方”和精神性的愿景一时出走、出神之后的折返身来。这就是女性写作的命运。李清照在《声声慢》等词句中构建的女性诗人形象在漫长的时间和朝代更迭中似乎一直都没有改变,而是不断被叠加和渲染。在此,那些仍然信奉“文学进化论”的论调不能不显得如此滑稽和唐突。

灯灯在近些年的文本空间中逐渐建构和清晰起来的“诗人形象”,值得我们重新审视其他的女性诗人形象。尤其是新世纪以来女性“诗人形象”多少仍有畸形化、病态化的发展趋向。在一些女性诗人形象当中,诗人有意或不自觉地充当了封闭阁楼上的幻想者,泛宗教意义上的圣女,自视甚高的修辞美学的炫技者,伦理道德化的社会发言人以及日常化图景中的小女人和新闺阁。这些诗人形象自然各自有其产生的文化语境和一定的合理性因素,但是我们也会发现这些诗人形象在不同程度上都是有缺陷的。这些诗人形象排除社会文化和意识形态性之外还带有“精神洁癖”的症候。换言之这些女性诗人形象都在自己所认可的精神视域范围内发挥作用,而在各自的精神视域之外则发挥着否定和排除的消极效果。而灯灯的诗歌没有回避个体真实的感受,无论这种感受是直接面向身体和欲望,还是这种感受在考量生死存亡以及精神奥义。他能够袒露一个女性真实的情感、经验甚至臆想和白日梦。这是一个真实的女性诗人!而正如苏珊·桑塔格所说的每个人一生中或早或晚总会成为疾病王国的一员。而这位最有影响力的知识分子也病逝世于纽约市纪念所罗·卡特宁癌症中心。就灯灯的诗歌写作而言,她再次印证了诗歌与“疾病”之间的隐秘或显豁的关系。灯灯无论是关于疾病、身体、欲望、情感、都以隐喻化的精神履历和病相报告的方式呈现和彼此打开—— “我吃黄连,蒙黑布 / 一个寡言的女人 / 一个光明的瞎子 / 把失聪看作最后的归宿”(《没……》),“气管里有风声,手指上有药味”(《病》)。又一个不容忽视的方面是在诗人特殊的生命状态和身体感知中诗歌起到了“疗救”的功能。“疗救”就是去除、恢复和改变以及强化的过程。这实际上就是建立所谓的生命诗学的过程。灯灯的一些近乎“自我疗治”的写作不由让我不由想起深圳女作家李兰妮的《旷野无人》和《我因思成病——狗医生周乐乐和病人李兰妮》。是宠物疗法挽救了这位重度抑郁症和癌症患者。而灯灯的诗歌也确实在诗人的特殊生命状态中起到了精神疗治的作用。她的诗歌读起来让人沉静且不乏悲悯落落之气,但是细读之后就会发现轻轻的叹息无时不在诗歌中蔓延和缠绕。还有那些焦虑、不安、犹疑、渴念都在那些看似风轻云淡的场景中悄悄地堆磊、郁积。在轻弱余音的颤动中我们更能体会到那些逝去之物的重量和体积。

我们都身处尘世之中,至于我们是有幸看到了幸福的未来,还是要必须承受当下的痛苦——那只能是每个人必须承担的命运。而诗歌的命运要远比我们的生活和存在更难以预料!也许,在黄昏暮晚无尽的风和寒冷中诗人应该做到的就是安静下来。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94f64090101jb55.html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Viewing all articles
Browse latest Browse all 6189

Trending Articles